冒着热气:皮蛋瘦肉粥,手工花卷,水晶虾饺……
都是他说过“最爱吃”的早点。
苏谨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。
幸亏是暑假,舍友们要么已经毕业离开,要么回家去,否则真难以解释这失魂落魄的状态——他保的本校研,大可以在宿舍里赖上半个暑假再挪窝。
只是这个宿舍……
……一抬头,就发现书桌前面贴着的严镇的身体素描。
这是他作为美术生一点小心思。
可以把喜欢人藏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。
放在正中的是一张是后背特写,脊柱线条舒展优美。
苏谨心抬手摸了摸,想起为了这张图,紧张地屏着呼吸偷拍的感觉……
其实为了画严镇,他还偷拍了很多严镇各种角度的照片,锁在电脑的加密文件夹里,从来不敢让人知道,只在独处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看——为此连电脑有问题都不敢拿出去修,为此学会了修电脑……
何止是修电脑。
因为严镇,他学会了高端的厨艺、按摩、一点点法语和俄语、给自己灌肠做扩张……以及许多乱七八糟之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。
他或许的确算是抵挡了浮华的侵蚀吧。
然而又有什么用呢。
严镇本人比整个世界的纸醉金迷加在一起都要可怕得多——温柔低沉的声音、克制或是挑逗的话语、喷在耳后灼热的气息、小心翼翼却不容拒绝的触碰感觉、在皮肤上留下的印记、进入身体最深处的坚硬和火热……早已经顺着毛细孔一点点渗透进来,融化在他的肌肉和血液里,烙印在他的骨髓深处。
他其实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。
苏谨心长长地叹气。眼眶直发热却依旧哭不出来。
他想到《渔夫与金鱼》,想到那最后坐在家门口守着自己的小破木盆欲哭无泪的渔夫太太。
何其相似。
他也总是贪心不足,肖想能力之外,遥不可及的美好——没有才能的时候,妄想通过接济石磊接近天才;缺乏金钱的时候,妄想通过承欢严镇获取财富。
其实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一步登天的捷径。
有的只是一时的幸运。
和永久的惩罚。
——他终于又和原本一样,两手空空,一无所有了。
哦,不对,他还有记忆。
这该算是幸运呢,还是不幸呢?
将近四年时间,长得像踮起脚也不会看到尽头,却又短得只需要一眨眼。他谈了一场永远不会开始的恋爱。认识了一个普世皆知的道理:
年少时,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。
他只有二十二岁。灵魂却已经死去了。
注定孤独地度过漫长的一生。
被困在贪婪的罪里。
等待肉体的消逝带走所有不可言说的隐秘。
等待真正的死亡,给予他一个黑暗而沉默的宽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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